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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名张好古第五百二十九章 吴江夜雨

暮色浸透叶家棣的窗棂时家里的烛火次第亮起。

叶绍袁一袭青衫端坐主位手中茶盏氤氲着清泉和茉莉的香气沈宜修轻轻按住丈夫欲落盏的手示意张好古不必拘礼。

这位从松江风尘仆仆归来的年轻人甫一开口叶绍袁便眯起了眼——他等待的从来不是刀光剑影的叙事。

澎湖列岛三百里海疆去年新垦的番薯田竟能亩产四百斤。

张好古展开一卷白绢布地图指腹划过台南平原时带起沙沙声响。

叶绍袁忽然身子前倾:番社嫁女几担聘礼?见对方愣怔他笑着补充道:当年读书时载台湾风土志记着平埔人婚嫁要送野鹿皮。

沈宜修已悄无声息地裁开墨笺指尖在兰阳平原四字上徘徊良久。

当说到淡水河阿米斯族人的织布技艺时叶绍袁突然拍案而起:这葛麻细密如杭绸若开通海运...诶?他骤然噤声转而抚掌大笑:原来水沙连的姑娘们真把银铃缀在裙角! 烛影里沈宜修鬓边累丝金钗映着地图上的金矿标记光影交错如星棋罗布。

张好古从未见过这样品评收复战的文士——他们追问的是渔汛时的交换比率、山地樟树如何分等伐取最后竟在砚台边画起台湾同安人的冬至祭祀图。

三更漏尽时叶绍袁将起角的舆图仔细卷好:致远又为我大明收回四百里江山辛苦了。

他忽然瞥见张好古腰间的菅叶香囊如获至宝:这确是风茹草!闽语叫它'天香'的。

沈宜修正将新裁的笺纸搁在藤芜香上闻言轻笑:到底比我们吴人懂得多。

堂外竹影婆娑仿佛听见遥远的鹿耳门潮声在墨迹未干的诗稿里轻轻回响。

夜已深张好古正准备起身告辞返回自己的客房休息。

然而就在他即将迈步离去之际叶绍袁突然开口问道:“致远你今年多大了?” 张好古心中略感诧异但还是礼貌地回答道:“回岳父大人好古今年二十八岁了乃是万历三十九年生人。

” 叶绍袁微微颔首似乎在沉思片刻后接着说道:“是啊时光飞逝如今你也入朝为官十余载了。

想当年你年少得志一路青云直上今日三十岁前就能高坐三品巡抚之位这在自古以来都是极为罕见的。

你的功劳不可谓不大啊!” 张好古闻言连忙谦逊地回应道:“大人过奖了致远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

” 叶绍袁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你需谨记千万不要再往上升了。

别的暂且不论单就年龄这一点便是你的硬伤啊!实在可惜啊!以你的才华本应有着更为辉煌的仕途但在朝为官还需懂得韬光养晦之道。

” 张好古知道叶绍袁这是掏心窝子的话是真正把自己当成了晚辈才能这么说心下也是感动。

“小婿谨记大人教诲。

” “哎!快三十了啊!致远也该成家了啊!别记着小鸾了那丫头没福气遇到好人家女子就娶了吧!那样你爹你娘也高兴你老是单身一人也不是事啊?” 叶绍袁说到这里是叹气不止沈宜修在一旁却是暗自落泪张好古也是眼眶红红自己一直不谈婚嫁又怎么会不跟纨纨小鸾有关呢? 无病无灾不是因为担心自己过度姐妹两个怎么会先后去世呢?仅仅差了五六天虽说当时自己不见的是多么喜欢两位姑娘可是姐妹两个用情之深付出生命的代价又怎么不让自己触动呢?失去了才知道自己的痛痛到心里痛到肝里痛到骨子里。

张好古跪坐在书房一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瓷茶杯的冰裂纹。

窗外的雨丝斜斜地扑在窗纸上将叶绍袁的身影晕染成一片朦胧的水墨。

致远啊... 叶绍袁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这位向来端方的前礼部主事此刻竟像个寻常老父亲般眉头皱成了川字你也该成家了。

张好古的手猛地一颤茶杯与茶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慌忙垂首却仿佛看见自己倒映在茶汤中的面容——眉间那道常年不散的阴郁眼尾新添的细纹还有鬓边几星刺目的白发。

二十九岁竟已这般苍老。

大人...他听见自己声音发涩小婿... 别记着小鸾了。

叶绍袁突然打断他枯瘦的手指在桌面上重重一拍那丫头没福气。

沈宜修掩在袖中的手倏地收紧一滴泪珠无声砸在绣着并蒂莲的袖口上。

她想起去年清明自己在女儿在坟前烧纸钱的模样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柳叶。

张好古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眼前忽然浮现出纨纨临死前的场景——那件她最爱的月白襦裙浸在血泊里像朵被暴雨打落的梨花。

当时他站在门外隔着竹帘听着她断续的喘息手指抠进掌心都没觉得疼。

大人教训的是。

张好古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只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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