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终焉第64章 那哭声可能记错了
沙粒冰冷刺骨像是无数细小的针扎进凌子风的皮肤试图将他骨头里的温度也一并抽走。
他垂着头看着匕首在沙地上划出的那几行字它们像某种古老而恶毒的咒语每一个字都在嘲笑着他的无知。
我是凌子风。
五岁病愈。
母亲死于抑郁。
妹妹死于火灾。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想要触摸那些字迹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这些字是他脑海中仅存的、关于“自己”的基石。
可现在这基石正在崩塌。
他茫然地抬起头望向墨色天幕下无垠的沙海声音干涩得像是被风化的骨头:“这些……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没有激起任何回响只有一圈圈加深的绝望。
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枚温润的玉符此刻却像是烧红的烙铁。
当指尖触及玉符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剥离感席卷而来。
记忆不再是涓涓的溪流而是轰然倒塌的沙漏无数画面、声音、情绪混杂着倾泻而出化为无法分辨的尘埃。
他看到母亲温柔的笑脸也看到《残灯录》扉页上诡异的血色灯笼;他听到妹妹银铃般的笑声也听到剧本中角色在火海里的凄厉惨叫。
真相与谎言的边界彻底模糊了他成了一个提线的木偶连自己身上刻着的名字都无法确定是否属于自己。
“你说过这话。
我记着。
” 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苏妤不知何时已坐到了他的身边像一尊安静的玉像手中捧着一本边缘卷曲的破旧笔记本。
那是高飞的遗物上面沾着早已干涸的暗色血迹。
她翻开其中一页昏暗的光线下能看到上面清秀的字迹记录着一段对话的转录。
“妈妈我好疼……我不想当钥匙。
” 凌子风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几个字像一把钥匙插入了他混乱记忆的最深处撬动了某个被尘封的角落。
苏妤没有再多说只是默默地将那本笔记本紧紧贴在自己的心口。
一股微弱而温暖的光芒从她胸前渗透出来顺着她的手臂缓缓流向凌子风。
这是她觉醒的能力——记忆共鸣。
她将这段从他潜意识中打捞出的记忆固化为一个坚实的“锚点”以自己为媒介强行注入他即将被虚无吞噬的心海。
一股暖流涌入胸口的玉符凌子风猛然一颤浑身僵直。
右眼中那圈淡金色的纹路骤然亮起光芒闪动一段被强行覆盖的真实记忆破土而出。
……冰冷刺骨的药池墨绿色的药液没过他的胸口奇异的草药气味钻入鼻腔让他阵阵作呕。
他还是个孩子在池中瑟瑟发抖。
母亲站在池边脸上挂着泪眼中却有一种他看不懂的决绝。
她手中捧着那枚玉符低声呢喃着什么而后她俯下身用尽全力将那枚滚烫的玉符狠狠按入他的胸口。
皮肉被灼烧的剧痛让他发出了凄厉的哭喊。
“妈妈我好疼……我不想当钥匙!” “子风忘了今天忘了这一切……活下去。
” 记忆的碎片如刀割裂了剧本的伪装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却让他在混沌中找到了一丝真实。
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风凭空卷起吹得沙粒飞扬。
一个身影在不远处悄然浮现。
她的红色婚服已在之前的献祭中焚烧殆尽只剩下一具森然的白骨骨架上披散着如墨的长发在夜风中无声飘荡。
是藤娘。
她空洞的眼眶转向苏妤似乎在无声地审视着她。
片刻后一个缥缈的意念传入两人心底:“你愿为他记我愿为他忘。
” 话音未落藤娘的白骨之躯开始浮现出裂纹。
她望向沙地深处那里是忆魂莲的残根所在。
她将自己最后的一缕执念那份跨越了生死的爱与恨尽数投入那片黑暗之中。
“心蚀藤不灭因‘誓约’未断。
我曾与你母立誓共守血脉她却为了一己之私独占所有生机……如今我以残魂为祭断此藤根也断了这无望的誓约。
” 随着这声叹息那具白骨“咔”的一声彻底崩解化作一捧莹白的粉末被风吹散。
那如瀑的黑发也随之化为飞灰消弭于夜色之中。
深埋沙地之下的心蚀藤发出一阵阵无声的哀鸣所有盘踞在这片区域的黑色藤蔓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朽最终化为尘土彻底退散。
诅咒解除了。
可更大的危机却在此时降临。
“当——” 老钟的残响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急促的倒计时而是九声断续而沉闷的钟鸣。
每一声都像是直接敲在人的心脏上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九声钟鸣过后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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